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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60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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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60 章

晚上,一盞小夜燈,悄然在她床邊的櫃子上亮起。

老人們早早就睡了,病房裏傳來輕微的鼾聲。

白寶兒卻怎麽都睡不著,每當閉上眼睛,腦海中都會想起那所大學。即使她考上大學也沒有時間去完成學業,但她還是沒辦法放棄學習。

就在一片鼾聲中,醫院門響起輕微的敲門聲,這麽晚了,醫院中竟然還有活人嗎?白寶兒想起了自己曾將看過的幾部恐怖片,但她心中並沒有多恐懼,她下床來到門口,輕聲問:“誰?”

門外立刻傳來聲音,“幸好你沒睡。”

竟然是許佩蘭,白寶兒將門打開,“這麽晚了,你從學校裏出來的?”

話音剛落,白寶兒就看見許佩蘭的身後,站著她的媽媽。

“我讓媽媽將我領出來了,等會我回家睡。”

白寶兒有些不讚同,“那不會太著急了嗎?”高三的早自習可是六點半就開始了。

許佩蘭笑著說:“沒事兒的,我來看看你。”她身後還背了一個書包。

等走進病房之後,將書包裏的東西全都拿了出來,除了試卷和她專門做的筆記之外,還有不少好吃的,“給你買的零食,還有我媽媽做的好吃的。”

“醫院裏面的飯肯定很清淡吧。”

白寶兒其實還沒吃過醫院的飯,她一日三餐都是吃的外賣,也是托謝必安的福,她現在很有錢。

但外賣肯定不如許佩蘭媽媽做的飯精致,“謝謝你,聞起來就好香啊。”

許佩蘭握著她的手,眼神中有不易察覺的憂傷,“謝什麽,我們可是好朋友,以後還要上同一所大學呢。”

白寶兒微笑點頭,“是啊。”

兩人聊了一會兒,許佩蘭給白寶兒講了幾道題……

時間不知不覺的流逝,總是不等人的。

“佩蘭,我們該走了。”媽媽在病房門口輕聲呼喚她。

許佩蘭握著白寶兒的手,“我明天再回來看你。”

“不用了,還是學習重要。”白寶兒道,“而且這樣你也休息不好,我們見面……什麽時候都可以。”

許佩蘭思索片刻,“那我後天來看你。”她真的升起一股危機感,不是是短短一天沒見,白寶兒就好像失去了人的生氣,面色慘白,好像馬上要升天了一樣。她是真怕自己幾天沒看,她就死翹翹了。“你今天別學習了,早點休息。”

“好。”白寶兒點頭,但其實她現在沒有睡意。

許佩蘭有些依依不舍,臉上表情有些暗淡,“我總是害怕你會忽然消失。”

白寶兒沒有回答,許佩蘭更緊張了,“你不是真的這樣打算的吧,謝必安呢?”

白寶兒這才開口:“我不是突然消失的,你不要擔心。”

“好。”許佩蘭點頭,“我相信你。”

白寶兒心道,就連她都不相信她自己。

許佩蘭走了,病房裏重新恢覆了安靜,她旁邊病床的李曉嬌忽然開口,“是你朋友?”

白寶兒一驚,“不好意思,吵醒你了嗎?”

“沒事兒人老了,睡眠淺。不困嗎?”

白寶兒搖頭:“還不困。”

“不行啊,不行啊。”李曉嬌嘆息般說道,“睡不著的話,就離死不遠了啊。”像她這樣的老年人,睡七個小時都算長了,她現在每天,基本上只能睡五個小時,一天中很長一段時間都處於混沌的清醒中。已經到了暮年。

白寶兒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家人的睡眠,小時候,不管什麽時候,她幾乎沒有見到父母叔伯們睡覺,想來,他們雖然是三十多的年紀,但已經到了暮年嗎?

但對她來說,這樣還挺好的,她有更多的時間來學習,即使這學習並沒有結果。

等到淩晨一點的時候,白寶兒才感受到一點困意,將書收起來,小夜燈關掉,躺在床上,腦海中卻不斷閃現十四歲以前的生活,父母溫柔的笑臉,那些美好久遠的記憶,都在一遍遍沖刷她的內心,世界上再也沒有人,能像她的父母那樣,無條件的愛她。

也再也沒有人,像父母那樣,能痛徹心扉的傷害她。

她緩緩閉上眼睛,頭一次希望這一次不在醒過來。

但可惜的是她還是睜開了雙眼,剛清醒過來,就聽見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,“我怎麽跟你說的?書包不要放在床上,要放在櫃子上,脫下來的衣服,要好好的疊整齊放在床的左下角,而被子要疊成豆腐塊兒,放在床的右下角……”

一瞬間,白寶兒原本清醒的腦子,被這些話嘮叨的有混沌了,她躺在床上楞了一會兒才直起腰,看向絮絮叨叨的角落。

昨天那個無人的角落,現在站著兩個人,一對母子,小孩兒看著十二三歲,正是天真無邪的年級,臉上卻面無表情,雙手垂放在兩側,身上穿著黑白灰三色的衣服,沒有意思少年人的活力。

而他的媽媽,穿的光鮮亮麗,像是陽光中盛開的玫瑰花,但臉上的五官卻顯得尖刻,眉眼皺在一起,好像全世界都欠她的,而她將這些東西,全都釋放在了那個還未成年的孩子身上。

白寶兒沒見過這樣的事情,半躺在床上,饒有興致的看著這對母子。

等母親的視線停留在白寶兒的身上的時候,她暗道一聲不好,覺得對自己孩子苛刻的人,對旁人會更加的刻薄。

但她卻料想錯了。

那名母親臉上怨憤的表情瞬間消失,笑的極其燦爛友好,手上粗魯的扯著自己兒子,走到了白寶兒面前,“你好啊。”

“你好。”白寶兒有些驚訝,這位母親笑起來的時候很好看。

少年慢了一步,腳步有些踉蹌,母親立刻惱了,在對著少年的時候,臉上總是帶著不耐煩,“真是沒用,走個路都走不好?”

真是一個奇怪的人,白寶兒想,她對陌生人友好,對和自己有血緣關系的兒子卻惡語相向。

“你是什麽時候來這裏的?”又來了,她面對白寶兒之後,臉上表情又變得友好燦爛。

“我剛來沒多久。”

那位母親點了點頭,扯了下她兒子,“怎麽不跟姐姐打招呼,教你的都到狗肚子裏去了?”

少年面無表情,平靜的說了一聲,“你好。”死氣沈沈的。

母親對著白寶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,轉頭扯著少年的手臂,開始打他,“我之前是怎麽教你打招呼的?要笑著,你這張臉要擺給誰看?我生你養你,你就擺這種臉色?你怎麽不去死?”

白寶兒震驚了一瞬,立馬反應過來,連忙下床拉著那人的手臂,“沒事兒,沒事兒,嗯……都有心情不好的時候。”

那位母親冷笑一聲,“我看他是翅膀硬了,不想聽我的話了,我天天好吃好喝供著他,結果他生什麽抑郁癥,什麽東西,我看還是讓他吃太飽了。”

“我就是讓他學習好點,這很難嗎?”母親絮絮叨叨,細數自己兒子的“罪行”。那名少年的表情始終沒有變化。但白寶兒聽得卻十分的尷尬。

“算了,我也不說了,我真是後悔把他生下來,當年我不小心從車子摔下來,怎麽沒把你摔死!”說完之後,那名母親就離開了病房。

白寶兒看向少年,“你叫什麽名字?我叫做白寶兒。”

少年擡頭看向她,“程天。”

“抑郁癥?”白寶兒還是頭一次遇見抑郁癥的人。

少年行動遲緩,面目麻木,等白寶兒問完這個問題,程天忽然毫無預兆的哭了起來,他蹲在地上,哭的極其傷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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